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韦肃与魏远书亦是异常兴奋。方才楚玄云引导时若闻运气的时候，二人亦是看了个清楚，知道这武功绝妙之处。魏远书笑着道：“楚大夫这也算授业之恩，不得不拜。”韦肃点点头，二人齐身长揖，均是发自肺腑的敬重。
楚玄云摆摆手，压下自己的激动，没什么自豪神色，而是急切地向二人嘱咐道：“我要去瀚海医馆，和几位师兄弟将这功夫再定下来。你们在这儿候着，若是时捕头出来，让他来瀚海馆找我。切记，切记。”
他年近而立，却已经创下自己独门武功，且造化精妙，若以江湖论，已经是宗师级别的人物，此时医理武道俱获成功，不由得心里大喜，要去和同门推演。
魏远书和韦肃连声应了下来。楚玄云抱着冬霜快步走出濒湖楼，若非巡捕司内不许随意施展轻功，只怕他要飞出去了。
两个年轻捕快坐在屋外台阶上，等着时若闻出来。韦肃回想着方才的经脉运行与气息流转，忍不住模仿楚玄云指法，只是总有些不伦不类，总觉不能领会个中三昧，敬佩道：“自创武学何其艰难，楚先生真是厉害。”魏远书比他镇定些，笑着道：“你武功也不差，再过十几年，说不定也可以。”
韦肃盘腿坐着，指着楚玄云离去的方向，语气感慨，“我哪有那么大本事。本门师祖创下枯荣功时，也已经年近五十，他老人家观十年草木枯荣，生死流转，才创出来的。”
这故事魏远书也听过，听得时候只觉得这位前辈太过无聊，能耐得住十年枯坐。韦肃话风一转，问道：“魏捕快，你呢，你的功夫是魏神捕教的吗？”
神捕魏西云，剑法杀意如刺骨秋风意，当代剑道魁首之一。
魏远书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是老头子教的，他顶着个神捕的名头不干正事，天天家里蹲着，你也别叫他神捕了，叫他神缺算了。”
韦肃自动忽略了魏远书的建议，好奇道：“江湖上都说魏神捕天眼无漏，剑法无双，你学的是他的剑法吗？”
魏远书随意嗯了一声，打趣道：“他不光无漏无双，还喜欢指点别人。你有空去找他，让他教你点儿，若是不教，你就死缠烂打，老头子吃软不吃硬的，况且你武艺再同龄人中当属翘楚，他见猎心喜，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韦肃猛地点头，心中十二万分的欣喜。他算是个武痴，对武学一道颇为着迷，魏远书见他欣喜样子，忍不住泼冷水，“别高兴太早，老头子下手狠，出招很少留余地的，我可是过来人，惨呐惨呐。”韦肃听他话语之中颇多怨念，好奇问道：“魏神捕常和你过招吗？”
“过招？那是以大欺小。”魏远书苦笑一声，给了个肯定的答复，却不想继续谈自己，反问道：“你呢，大老远来长安做捕快，感觉这长安城如何？”
韦肃沉吟片刻，说道：“长安城确实繁华，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……繁华，我去过江南，也下过金陵，那里的繁华或许要远胜于这里。但是长安的民风倒是有点意思的。”
“哦？”魏远书好奇道：“说来听听。”
韦肃一只手撑着下巴，说道：“长安的百姓似乎不怕皇上。嗯，不对，是没多害怕才对。你看，说书人编排宫闱隐秘那叫一个熟稔。”
魏远书也是常常出没酒坊街市的，自然知道，闻言哈哈大笑，颇为赞同：“别的不说，打司里出去不足三十里，就有个姓武的小子，成天编些什么《钦天监一百零八魔头列传》，最大那个魔头就隐约指着皇上。”
“哦？那我倒是想去听一听了。”韦肃笑着道，“不过这还没完呢。百姓不在乎，但朝廷的官员倒是谨慎，我在归州时常常见着些小官小吏，换了便装也过常人生活，听书喝茶，长安一个没有，倒也不是不乐意，反倒像是没时间？”
魏远书嘴角挂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，“说不准呢。倒是你查言观物很有一套，说不准是下一个老时。”
韦肃摆摆手，道：“我能有时捕头一半就谢天谢地了。”这话实无半点自谦，而是内心再真实不过的想法。时若闻西域二十年，拼的都护府一带至今有人为他立生祠，后来回到长安，虽有些刻意低调，但履历摆在那里，巡捕司没一个不敬重他的。
正谈到此处，身后传来一个略显疲惫与沙哑的声音：“一半？一身病可不是什么好事，还是别学我，省的给大夫找麻烦。”韦肃与魏远书面露喜色，回头一看，正是时若闻，二人相谈甚欢，却是没发现他已经出来。
魏远书起身要去扶时若闻，时若闻却伸手按他坐下，随即也盘腿坐在魏远书旁。三人坐成一排，正巧是依照年纪坐的，时若闻年纪最长，坐最右，魏远书其次，韦肃尚未及冠，坐在最左。
时若闻出来后，面色虽依旧不好看，但步伐已不再虚浮，且眉宇之间隐约有喜色，不过他平日虽不是不苟言笑的人，却也不常过分情绪化，此时难得开怀，魏远书也是为之欣喜，忙问道：“感觉如何，我看楚大夫这功夫，比老头子的剑诀也差不了多少。”
时若闻笑着道：“魏大人的‘秋声赋’剑诀早已大成，个中精妙天下无双，哪里是楚大夫草创一门功夫就能比得上的，不过这营清卫浊的功夫当真有效，我体内本有寒气生自五脏，积郁多时，若是运功就会积攒累计，实在如同那秋后处斩的犯人，明知刀剑何时临身而手足无措，现在寒气不生，我也不用担心发作了。”
魏远书听着时若闻夸自家剑法，撇撇嘴，也不反驳，韦肃笑着道：“时捕头，楚大夫让你完事以后，去瀚海医馆找他。”
时若闻点头应了一声，却不着急去，笑着问道：“刚刚在谈些什么，那么起劲？”
他大病初愈，算是了解一个心结，忽然十分想和人说说话，谈谈事情。
魏远书感受到这个搭档的好状态，也是开心，笑着回道：“韦肃可是很佩服你啊，老时。正聊到你大发神威，摘了神捕的帽子，从此我俩鸡犬升天，享尽荣华富贵呢。”时若闻没
理会魏远书的胡话，笑着望向韦肃道：“哦？韦肃，我倒是想问问，你为什么要做捕快？这可不是什么安稳的活儿。”
韦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为了锄强扶弱，维护正义。”
这话讲出来，韦肃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，毕竟太过空泛，更像是个口号，但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。时若闻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伙子，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也在做捕快，只是没有像他这样稚嫩：韦肃仍旧像个大孩子，他年近及冠，但脸上却有些尚未褪去的稚气，这种稚气与稚嫩，一时间有些常人称之为“理想”的色彩。
时若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，带着一丝怀念神色，“莫要觉得不好意思，若是这些话都不能说，那这世道也忒烂了。”
韦肃好奇心倒是颇重，问道：“那时捕头你呢？”
时若闻咧开嘴笑了笑，语气怀念：“我最初也只是混口饭，在海州做捕头，和你不一样，是从十五州大选中被选中的。”
所谓十五州大选，是从全国十道，十五个州的巡捕司分部中挑选精英，进入长安巡捕司任职，这制度自巡捕司初创之日起就有了，是为了补充人才，所谓十五州并无固定，是由皇上决定，三年一改。
魏远书颇为自嘲地笑了笑，道：“还是我方便，顶着我爹的名头，好办事。”时若闻摇摇头，颇为严肃地说道：“你才能其实出众，就是有些懒散，要改改。”
魏远书一听这个头都大了，“不是谈你吗，哎我说老时，你去西域赴职那些年，中原知道的人不多，我听些西域客商说你是西域的‘格里安’，还有人给你立了像，这我可想听听。”
所谓赴职，实际只是贬谪而已，当年长安城里的大乱，被遮掩的十分完美，故而这些年轻一些的，就只知道时若闻是临危受命，远赴西域维护秩序的前辈，哪里知道那是一场不该发生的变迁。
时若闻并不说破，现实意义上，他也的确是去那儿做捕快的。他顺着魏远书的话，平静道：“‘格里安’这个称呼，是从极西之地传来的，若是翻译过来，也就是守护者一类的意思，其实咱们做捕快的，也都称得上百姓的‘格里安’。西域的往来客商，有一些是从极西之地远道而来，或贸易，或探险，但西域一带凶险万分，匪盗往往成群占据道路要点，劫掠过往，杀人无数，其中又有江湖上所谓的‘漠鬼’宋午，‘十三连城’韩君度等，这些人或为中原武林不容，或去往西域有所图谋。西域是律法难以通达之地，故而这些人行事乖张邪恶，犯下大案无数。”
韦肃自小也听过西域，那里漫天风沙，烈日灼烧每一寸土地，水源重于黄金，但西域的故事却不多听。时若闻继续道：“所谓守护，其实也只是尽职尽责。我赴西域都护府任职的第十二年，赵渊圭来了西域。”
赵渊圭实则是武林... -->>
韦肃与魏远书亦是异常兴奋。方才楚玄云引导时若闻运气的时候，二人亦是看了个清楚，知道这武功绝妙之处。魏远书笑着道：“楚大夫这也算授业之恩，不得不拜。”韦肃点点头，二人齐身长揖，均是发自肺腑的敬重。
楚玄云摆摆手，压下自己的激动，没什么自豪神色，而是急切地向二人嘱咐道：“我要去瀚海医馆，和几位师兄弟将这功夫再定下来。你们在这儿候着，若是时捕头出来，让他来瀚海馆找我。切记，切记。”
他年近而立，却已经创下自己独门武功，且造化精妙，若以江湖论，已经是宗师级别的人物，此时医理武道俱获成功，不由得心里大喜，要去和同门推演。
魏远书和韦肃连声应了下来。楚玄云抱着冬霜快步走出濒湖楼，若非巡捕司内不许随意施展轻功，只怕他要飞出去了。
两个年轻捕快坐在屋外台阶上，等着时若闻出来。韦肃回想着方才的经脉运行与气息流转，忍不住模仿楚玄云指法，只是总有些不伦不类，总觉不能领会个中三昧，敬佩道：“自创武学何其艰难，楚先生真是厉害。”魏远书比他镇定些，笑着道：“你武功也不差，再过十几年，说不定也可以。”
韦肃盘腿坐着，指着楚玄云离去的方向，语气感慨，“我哪有那么大本事。本门师祖创下枯荣功时，也已经年近五十，他老人家观十年草木枯荣，生死流转，才创出来的。”
这故事魏远书也听过，听得时候只觉得这位前辈太过无聊，能耐得住十年枯坐。韦肃话风一转，问道：“魏捕快，你呢，你的功夫是魏神捕教的吗？”
神捕魏西云，剑法杀意如刺骨秋风意，当代剑道魁首之一。
魏远书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是老头子教的，他顶着个神捕的名头不干正事，天天家里蹲着，你也别叫他神捕了，叫他神缺算了。”
韦肃自动忽略了魏远书的建议，好奇道：“江湖上都说魏神捕天眼无漏，剑法无双，你学的是他的剑法吗？”
魏远书随意嗯了一声，打趣道：“他不光无漏无双，还喜欢指点别人。你有空去找他，让他教你点儿，若是不教，你就死缠烂打，老头子吃软不吃硬的，况且你武艺再同龄人中当属翘楚，他见猎心喜，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韦肃猛地点头，心中十二万分的欣喜。他算是个武痴，对武学一道颇为着迷，魏远书见他欣喜样子，忍不住泼冷水，“别高兴太早，老头子下手狠，出招很少留余地的，我可是过来人，惨呐惨呐。”韦肃听他话语之中颇多怨念，好奇问道：“魏神捕常和你过招吗？”
“过招？那是以大欺小。”魏远书苦笑一声，给了个肯定的答复，却不想继续谈自己，反问道：“你呢，大老远来长安做捕快，感觉这长安城如何？”
韦肃沉吟片刻，说道：“长安城确实繁华，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……繁华，我去过江南，也下过金陵，那里的繁华或许要远胜于这里。但是长安的民风倒是有点意思的。”
“哦？”魏远书好奇道：“说来听听。”
韦肃一只手撑着下巴，说道：“长安的百姓似乎不怕皇上。嗯，不对，是没多害怕才对。你看，说书人编排宫闱隐秘那叫一个熟稔。”
魏远书也是常常出没酒坊街市的，自然知道，闻言哈哈大笑，颇为赞同：“别的不说，打司里出去不足三十里，就有个姓武的小子，成天编些什么《钦天监一百零八魔头列传》，最大那个魔头就隐约指着皇上。”
“哦？那我倒是想去听一听了。”韦肃笑着道，“不过这还没完呢。百姓不在乎，但朝廷的官员倒是谨慎，我在归州时常常见着些小官小吏，换了便装也过常人生活，听书喝茶，长安一个没有，倒也不是不乐意，反倒像是没时间？”
魏远书嘴角挂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，“说不准呢。倒是你查言观物很有一套，说不准是下一个老时。”
韦肃摆摆手，道：“我能有时捕头一半就谢天谢地了。”这话实无半点自谦，而是内心再真实不过的想法。时若闻西域二十年，拼的都护府一带至今有人为他立生祠，后来回到长安，虽有些刻意低调，但履历摆在那里，巡捕司没一个不敬重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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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远书起身要去扶时若闻，时若闻却伸手按他坐下，随即也盘腿坐在魏远书旁。三人坐成一排，正巧是依照年纪坐的，时若闻年纪最长，坐最右，魏远书其次，韦肃尚未及冠，坐在最左。
时若闻出来后，面色虽依旧不好看，但步伐已不再虚浮，且眉宇之间隐约有喜色，不过他平日虽不是不苟言笑的人，却也不常过分情绪化，此时难得开怀，魏远书也是为之欣喜，忙问道：“感觉如何，我看楚大夫这功夫，比老头子的剑诀也差不了多少。”
时若闻笑着道：“魏大人的‘秋声赋’剑诀早已大成，个中精妙天下无双，哪里是楚大夫草创一门功夫就能比得上的，不过这营清卫浊的功夫当真有效，我体内本有寒气生自五脏，积郁多时，若是运功就会积攒累计，实在如同那秋后处斩的犯人，明知刀剑何时临身而手足无措，现在寒气不生，我也不用担心发作了。”
魏远书听着时若闻夸自家剑法，撇撇嘴，也不反驳，韦肃笑着道：“时捕头，楚大夫让你完事以后，去瀚海医馆找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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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远书感受到这个搭档的好状态，也是开心，笑着回道：“韦肃可是很佩服你啊，老时。正聊到你大发神威，摘了神捕的帽子，从此我俩鸡犬升天，享尽荣华富贵呢。”时若闻没
理会魏远书的胡话，笑着望向韦肃道：“哦？韦肃，我倒是想问问，你为什么要做捕快？这可不是什么安稳的活儿。”
韦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为了锄强扶弱，维护正义。”
这话讲出来，韦肃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，毕竟太过空泛，更像是个口号，但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。时若闻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伙子，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也在做捕快，只是没有像他这样稚嫩：韦肃仍旧像个大孩子，他年近及冠，但脸上却有些尚未褪去的稚气，这种稚气与稚嫩，一时间有些常人称之为“理想”的色彩。
时若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，带着一丝怀念神色，“莫要觉得不好意思，若是这些话都不能说，那这世道也忒烂了。”
韦肃好奇心倒是颇重，问道：“那时捕头你呢？”
时若闻咧开嘴笑了笑，语气怀念：“我最初也只是混口饭，在海州做捕头，和你不一样，是从十五州大选中被选中的。”
所谓十五州大选，是从全国十道，十五个州的巡捕司分部中挑选精英，进入长安巡捕司任职，这制度自巡捕司初创之日起就有了，是为了补充人才，所谓十五州并无固定，是由皇上决定，三年一改。
魏远书颇为自嘲地笑了笑，道：“还是我方便，顶着我爹的名头，好办事。”时若闻摇摇头，颇为严肃地说道：“你才能其实出众，就是有些懒散，要改改。”
魏远书一听这个头都大了，“不是谈你吗，哎我说老时，你去西域赴职那些年，中原知道的人不多，我听些西域客商说你是西域的‘格里安’，还有人给你立了像，这我可想听听。”
所谓赴职，实际只是贬谪而已，当年长安城里的大乱，被遮掩的十分完美，故而这些年轻一些的，就只知道时若闻是临危受命，远赴西域维护秩序的前辈，哪里知道那是一场不该发生的变迁。
时若闻并不说破，现实意义上，他也的确是去那儿做捕快的。他顺着魏远书的话，平静道：“‘格里安’这个称呼，是从极西之地传来的，若是翻译过来，也就是守护者一类的意思，其实咱们做捕快的，也都称得上百姓的‘格里安’。西域的往来客商，有一些是从极西之地远道而来，或贸易，或探险，但西域一带凶险万分，匪盗往往成群占据道路要点，劫掠过往，杀人无数，其中又有江湖上所谓的‘漠鬼’宋午，‘十三连城’韩君度等，这些人或为中原武林不容，或去往西域有所图谋。西域是律法难以通达之地，故而这些人行事乖张邪恶，犯下大案无数。”
韦肃自小也听过西域，那里漫天风沙，烈日灼烧每一寸土地，水源重于黄金，但西域的故事却不多听。时若闻继续道：“所谓守护，其实也只是尽职尽责。我赴西域都护府任职的第十二年，赵渊圭来了西域。”
赵渊圭实则是武林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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